裴擎无奈摇头。
“明明你比裴毅厉害，裴氏也一直由你在管理，为什么老爷子偏偏跳过了你这个小儿子，让孙子辈的裴毅当继承人？”
顾小影皱着眉头想不明白。
裴擎是裴老爷子的老来子，据说是老爷子五十多岁时生下的，从小养在身边，亲自费心教养带大。
老爷子对幼子的宠爱几乎人尽皆知，远超长子无数倍，可顾小影却觉得有些奇怪。
“不是都说，老来得子会格外宝贝么？我怎么没看出来老爷子对你特别啊，对裴毅特别好倒是真的。
要我说，老爷子还真挺奇怪的，说对你不好吧，长子都没享受到的全给了你，可要说对你好吧，又不肯让你当继承人。”
她在心底默默下了结论：裴老头绝对是个怪老头。
“想得多，容易老。”裴擎淡笑着，指尖戳了戳她皱成川字的眉心。
顾小影正苦思冥想，忽的双眼一亮，“你该不是抱养来的吧？”
“……”
裴二少面上的淡笑，瞬间僵硬。
亏她想得出。
澄澈透明的星眸一瞬不瞬盯着他，带着满满的八卦心态，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又垮了脸叹息。
“我瞎想什么呢，就凭你这张脸，能是抱养回来的才有鬼。”顾小影双手托着下巴，纠结到不行，“一看就是裴家的人嘛，可为什么不选你当继承人呢。”
“方岑不也想让她的女儿当顾家继承人么？”裴擎淡声回，深眸看不出半分情绪。
“这怎么一样。”顾小影想也不想反驳，“我姓顾，我身上流的是顾家的血脉，顾惜月说到底是姓曾的，她一个私生女，不配。”
裴家与顾家不一样，裴老爷子生了两个儿子，而顾家到她母亲这一代，只有顾笙笙一个女儿。
爷爷没办法才选了入赘女婿这一条路，没成想母亲与爷爷相继去世，顾家立刻落在了顾瑾衡手中。
头七还没过，顾瑾衡就着急把方岑母女接进了顾家，将他们生的私生女改姓了顾。
硬生生把顾小影这个真正的顾家大小姐，变成了矮一头的二小姐。
“没什么不一样，”裴擎薄唇微掀，似有若无的自嘲，眸色清冷如月，“我也是私生子。”
顾小影一惊。
裴擎说，他是私生子？
怎么可能！
“父亲生我的时候五十六岁，纵使他老当益壮能生，母亲的身体却不行了。”
“可裴老爷子不是很喜欢你，将你养在身边从小细心照顾吗？”就算他是私生子，老爷子还是护着他的啊。
“父亲将我养在身边，不过是怕我的身份泄露。我真正的母亲，只是个普通人。”
顾小影脑子哄的一声，所有想不明白的此刻都有了答案。
就因为裴擎是私生子，无论他多么优秀耀眼，裴家继承人永远不会是他。
身份注定了裴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裴毅做嫁衣。
“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如何能当裴家继承人。”裴擎淡笑着，只是那笑不及眼底，浸透出丝丝寒气。
顾小影从他淡漠的话音里，听出了一丝强烈痛恨。
他恨谁？裴老爷子吗？
如果裴老爷子将他养在身边，不是为了保护他照顾他，而是别有用意……
为了……监视！控制！
太可怕了，她不敢继续往下深想。
“所以，我跟顾惜月，没什么不一样。”
“不，不一样的。”
他明明不一样。
他强大，自信，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亲手拼搏而来，即便是私生子，他也不曾像顾惜月那般不择手段的去抢夺。
顾小影慌慌张张的辩解，却怎么也说不到重点上，只一个劲的说‘不一样’，急的眼圈都红了。
“那只是你的个人看法。”裴擎敛眸，绝美面容似有一丝失落。
极淡，却让顾小影的心脏狠狠一揪。
“不要再说了好不好，你不一样的，我知道你不一样。”
她伸出手紧紧抱住了他，十指穿过他的腰身紧紧扣住，柔软的身躯贴着他，严丝合缝的没有一丝空隙。
“不用在乎别人怎么想，我知道就够了。”她低声的呢喃声，直直穿透他的心脏，引起莫名悸动。
下一秒，裴擎感觉胸前的衬衣微微湿润。
她哭了？
为他！
为什么？！
“你不在意？”
不在意他是私生子？
顾小影摇头，“为什么要在意那种东西，你就是你，只要你是裴擎，就够了。”
裴擎脊背狠狠一颤，胸膛处覆着的温热，软软的散发馨香，心跳募得加速，生出陌生又汹涌的情愫。
他无法自控，掌心沁出汗，手抬起又放下，最终顿在半空，虚虚的圈住她纤细腰肢，却并没有真正的接触。
前所未有的感受，他想拥抱她。
不带一丝目的，仅仅是最纯粹的一个拥抱。
可他的手在她背后停留了十几秒后，慢慢收回，裴擎嗓音沙哑，带着隐忍，“放开。”
放开？
才不要！这辈子都不放！
“我喜欢你。”
她抬头，看见他俊美面容上的错愕，笑了。
紧接着一字一句重复。
“裴擎，我喜欢你。”
顾小影从没有这种感受。
看他难过，她比他更难过，看他受伤，恨不得自己能替代他，尽管嘴上说不要这桩婚约，却总是情不自禁的跟他纠葛更深。
她想，她对裴擎，应该就是喜欢了。
从裴擎为了她喝下那碗绿豆汤开始，不，或许是更早，早在他说帮她抓凶手，甚至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就喜欢上了他。
不自知、不自觉的喜欢，甚至傻的以为自己只当他是长辈，傻傻以为那一夜是需要纠正的错误。
而现在，她无比感谢那一夜的缘分。
“不要轻易说喜欢。”
他木着脸，呼吸有些重。
“第一次。”她仰着脸，认真又诚挚，“我是第一次告白。”
第一次对异性说喜欢，第一次这样死皮赖脸的抱住一个人，再不想放开。
“顾小影，放开。”他声音低沉。
“不放。”顾小影耍赖，树袋熊似得缠上去。
为什么要放？
他都没有推开她，不是吗？
“立刻，放手。”裴擎目色冷清，似压着某种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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