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痛苦的爱情

沈丹凤在村北的路口候了小半天了，不时地望望市区过来的方向。她看到康继阳骑着摩托车驶来时，忙往路旁的树杆后躲了躲，摩托车飞驶而过，她又看到坐摩托车后座上的是丹红。

她没心思多想别人的事，又望着北方看，夜色都涌上来时还是没有她盼望的人影，她灰心丧气得有点想哭。这时，熟悉的摩托车声竟然呜呜地传过来，她惊喜地奔到路上看着，等着，越来越近了，淡淡的暮色里终于等来了谢健雄。她完全确定是健雄时，摩托车已经离她很近，眨眼的工夫他就要过去了，她慌忙地大声喊：“健雄！”

健雄听到喊声，把车子缓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就完全确定那是谁了。他有些不愿意停下，可又觉得这种情况下无法不再停下。他心里犹豫着，任摩托车继续滑行。丹凤觉得他不可能没有认出她，见他没有马上停车，急得追了几步，泪也差点出来，“健雄，你跑什么？”

谢健雄最终调转车头回来，丹凤又含泪笑了。他们在路边上默然相对了会，健雄看到一辆交通车过来，缓缓开动着摩托车往村后的小路走，丹凤也欣喜地跟着。健雄只是想避开大路上的行人和车，并没有想继续走下去，所以进了小路后就停下了。丹凤见他停下便也停下。www.mdjku.com 熊猫小说网

谢健雄希望这种相见可以快点结束，见她总不说话，便问：“你有事？”

“找你非的有事？”她听着这话感觉有些委屈，眼里的泪又要出来，“……你怎么总躲着我？”

“没有。”他声音低得只能他自己听到。

她的泪水终于下来，“健雄，我很想你……你为什么老躲着我，你不想要我了？你不能不要我……”

谢健雄抬起眼睛看她，见她泪眼望着他，悔恨不已地又把双目垂下。丹凤走近他，把身体靠进他的怀里。健雄身体抖了下，忙往后想退，她却更紧地抱住他。他推她，并说：“你别这样，这样不好……”

她更把双臂环住脖子，将脸贴得更紧了些，他感到自己的半张脸就像被一块火炭炙烤着。过了会儿她松开他，满眼柔情地望着他笑了笑，然后也跨到摩托车上。健雄停在那不动，丹凤在他背后催了一声：“走啊。”

健雄知道她要去哪，可是他有些不愿意去那个地方。丹凤觉出来，笑了声说：“你不想去那儿？健雄，我们结婚吧，结了婚我们就有地方去了。”

健雄听到这句话，心像被什么叮了一下，手一紧，呜得一声摩托车开动起来。

他们一直经过整个村子，经过了天桐家后的大槐树，走上苹果园中间一条简陋的沙石路，一直到尽头停下来。尽头处有座多年前养蜂人留下的小屋，屋外放蜂箱的石几还在，养蜂人偶尔坐下来休息的石凳也在。

他们也是两年前偶尔走到这儿发现的，是他大专毕业前最后一个暑假结束时，他们依依不舍地走啊走啊走，走到这儿时发现这处恍若世外桃源的所在。从此她常常在这儿等他，他们约好每周未的晚上都来这儿相会，那是他们最甜蜜的一年，他话不多，可是他喜欢望着她笑，她也话不多，只要能看到他笑就足够幸福了。他第二年毕业留校后，便回来得越来越少了，来这儿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说他忙，可是他忙得连笑容也越来越少了吗？她很惶恐，不惜一切想抓住他，留住他，他是她的一切，她必须得留住他，否则她将真的一无所有。

丹凤在石凳上坐下来，健雄也磨磨蹭蹭地下了摩托车，却到另一个石凳上坐下，她看看他，站起来又移到他那边坐。她把头靠到他的肩上，看着满眼黑漆漆的果树梢说：“你说以后我们一定建个有大院子的家，里面种上苹果树，树下面也放上石桌石凳，每天吃过晚饭都陪我坐院子里看星星……你还记的吗？”

健雄把头扭向一边，含糊地说：“那是小孩时说过的话，有什么好记着的。”

她噘了噘嘴，强烈的不满不禁使她说出来：“那一次……你不是小孩了吧？”

他低了头，知道她指的什么，不禁心中乱怦怦地跳。“对不起，我那天喝酒了……”

她又向他噘起嘴，一会儿又把头靠过去，未说脸先热起来，“我没有怪你，早晚都是你的……我一辈子都是你的……”她说着把滚烫的脸贴过去。

他感到脑子里只剩下血液在上下蹿动，几乎失去理智，但他没有，身体里似有股巨大的力量迫使他要站起来，离开。但沈丹凤滚烫的身躯完全贴上来，双臂紧紧抱住他，热切的喘息声像不断喷发出的烈焰，沸腾起他心中滚滚的欲望。他的嘴唇也不由自主地寻找她，亲吻她。

对他，沈丹凤没有任何保留，她几乎欣喜地奉献着自己的一切，她觉得越是这样就越能把他们牢牢地缚在一起，把她和她的爱缚在一起。

可是当一切停止时，当他脑子里的血液又流回到他的心脏时，他的脑海里印出另一个人的影子，他觉得她悲伤的眼睛望着他，一点点消失着远去。他痛的泪水流出来。她惊觉到，亲吻掉他的泪水，说着：“健雄，我爱你，我会一辈子都爱你，对你好的……”

他忙乱地开动起摩托车，疯狂地逃掉。可是他却逃不掉她，她就像种在他身体里的魔咒一般，怎么逃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