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们都要死

周家出了命案？

囚车里的王归璨捕捉到了关键词，也有些惊异。

毕竟在高柳镇这样的小地方，平日里偷盗事件不少，但命案却真的很罕见，更何况是发生在地头蛇之一的“周家”。

严格来说，高柳镇正式建镇的历史没有超过一百年。

从巡守司入驻，以及学堂成立之后，高柳镇才正式纳入了大夏王朝的统治范围。

而在此之前，这片有着数十个村落山头的土地，“三姓”才是真正的主人。

高、周、白。

其中又以高家人数最多，占有的土地最广，周家和白家次之，周家听说本族并不在这，高柳镇能建镇，也是周家暗中出了大力……这好像还是王元清告诉他的。

王归璨回忆着脑海中的一些信息，但很快又觉得自己有病。

他此刻自身难保，去关心别人家的事情干什么？

仔细分析了一通，王归璨觉得自己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虽然他对大夏王朝的律法了解不多，但毕竟他不是真的邪教异端，唯一的问题，就是在杀死张述之后没有及时报官，还隐匿了赃物……

洛清酒看起来也不像是不讲道理的，虽然从算卦破案这一点来看不太靠谱，但应该不会搞屈打成招那一套。

话说回来，这囚车其实还蛮舒服的，在洛清酒匆忙赶路之下，行驶的极快但几乎没什么颠簸感，可见工艺非常过关。

很快，马车又是一停，就在王归璨以为已经到了的时候，却听见外面捕快的呵斥声：

“喂，周瞎子，你挡住我们的去路了，动作快点！”

周瞎子？

听见这个名字，王归璨先是一怔，随即就爬到了囚笼边，透过黑布的缝隙向外看去。

聂颖求来的【观音汤】药方就是出自周瞎子之手，王归璨之前还想找到他，询问一下药方的具体来历。

角度不太好，王归璨只能隐约看到在通往镇北的桥头处，有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拉着一辆满是铁具的推车缓缓走来。

桥头不算窄，但周瞎子刚好走在了中间，却是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眼见一旁的捕快还要上前催促，洛清酒抬起了白玉般的手掌制止道，“算了，等一等吧，反正案子已经发生了，不差这一时半会。”

捕快们这才罢休，倒是洛清酒又好奇问了一句，“这是镇上打铁的那个周瞎子吧，听说巡守司的兵器大半是他打造？你们赵捕头好像还夸过此人。”

“是的，这周瞎子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打铁可是一把好手，连县里都曾有武者慕名而来，找他求一件兵器。”一旁有捕快回应道。

“他姓周，莫非也是周家之人？”

“这倒不是，周瞎子是外来户，好像是去年才来的镇上，开了家铁匠铺子……”

两人一问一答间，周瞎子终于通过了桥头，随着车轱辘沉重的声音响起，错肩而过的那一刹那，王归璨也终于看清了周瞎子的长相。

他双目以黑布缠绕，看面相约莫三四十岁，但斑白掺杂的长发让他更显苍老，此外，他脸颊上还有不少细小的伤疤……综合起来的模样估计能吓哭小孩。

这一瞬间，周瞎子的头颅好似微微转动了一下，朝着王归璨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对方毕竟是个瞎子，所以王归璨又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很快，周瞎子佝偻着身躯，以一种稳定的步伐拖动着推车远去，消失在了王归璨的视角里。

“走吧！”洛清酒一挥手，囚车重新启动。

经过这个小插曲之后，路上再无波澜，很快，一行人马就来到了一处高门大院之前。

“汪汪汪！”

囚车外传来了嘈杂的犬吠之声，王归璨听到捕快们连声呵斥，似在驱赶着什么，好一会外面才重新安静下来。

有捕快上前叫门，不一会传来了门扉开启的声音。

“洛天师，还有几位大人快请进，我家老爷和赵捕头已经等候多时了，咦，这囚车是？”有一个询问的男声响起。

“周管家，这车内是我们刚刚抓捕的嫌犯，因为来的匆忙，所以就带着一起过来了，你将大门打开，他们好把马车驶进去。”洛清酒开口道。

“啊这……洛天师，囚车过门，这有点犯忌讳吧？我若是开了门，只怕老爷不会饶了我！”管家无奈的声音响起。

“也是，你们这些大户人家最讲究这个。”

洛清酒略一沉吟，一挥手道，“也罢，囚车就留在门外，带着他一起进去吧。”

囚车被打开，在里面坐了一两个小时的王归璨“重见天日”，却见洛清酒正用乌黑的大眼睛斜睨着自己，“事急从权，我便不束缚你的手脚，但你可不要动歪心思。”

王归璨老实点头，他知道对方的武力值远在自己之上，倒也没什么趁机逃跑的念头。

他只是有些奇怪，那周管家怎么叫她“洛天师”，奇奇怪怪的。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是镇北的边缘地带，周家宽敞的宅院刚好在街头尽头，后方便是一片幽深的山林，仅从表面的风水学来说，着实是一块好地方。

在宅子外墙拐角处，还有些野狗正在探头。

“刚刚就是那些狗在门外狂吠吗？”王归璨问身边的捕快道。

“是啊，这些狗好像都知道这宅子不安宁，也是咄咄怪事……你问这些干什么，我告诉你，一会进去老实点，不要乱说话，赵捕头可没有洛大人这么好的脾气！”

那捕快先下意识回了一句，随即又是呵斥道。

王归璨耸了耸肩，在捕快的推搡下，跟着众人走进了周家漆色亮丽的大门。

穿过门庭，来到视野开阔、绿意盎然的前院，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吵闹声和啼哭声混杂在一起，颇为刺耳。

当洛清酒出现时，院内顿时一阵骚动，有两拨人迎了上来。

除了穿青衣的巡守司捕快，另外一拨人衣着光鲜，显然就是周家之人。

“洛天师，您总算来了！”为首的中年人客气的问好，只是眉目之间难掩焦虑和疲惫。

“周家主客气了，尸体在哪？”洛清酒和另一侧穿红衣的赵捕头点头算是致意，便立刻问道。

“就在这！”

周家家主周应驰赶紧引着洛清酒往前，随着人群分开，地面上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便出现在了视线中。

洛清酒走上前去，径直将白布掀开，顿时引得周围又是一阵低呼，还有阵阵干呕的声音响起。

王归璨在人群后方也好奇的探出头去，就见那地上的女尸赤着身体，但胸腹之间却是破开了一个不规则的大洞，血肉模糊间，好似内脏都被掏了个干净，死状极其凄惨。

“如此残忍的手法，这作案之人当真丧心病狂！”有跟着洛清酒来的捕快不忿道。

“作案的不是人，是鬼，是索命的厉鬼！”

洛清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周家聚集的人群中却突然有人凄厉的尖叫起来。

“我们都要死，都要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