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之中,洛清酒早已远去,只剩王归璨独自一人站在院门口,心神尚有些凌乱。
他摸了摸残留着一些胭脂印的嘴角,仿佛还停留着那柔软灼热的触感,带着酒气的鼻息喷打在他的脸上……他在这方世界的初吻,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
离谱!
但是很香。
摇了摇头,自认有些吃亏的王归璨打算以后再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娘们算账,也不知怎么的,他本来觉得自己没醉,这会却突然开始头晕了。
迷糊之中,王归璨回了里屋,刚刚掀开被子就是一惊。
因为聂颖正侧躺在他的床上,双手枕着脸颊睡得正香。
王归璨转念一想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应该是聂颖喝醉之后,径直就来这里躺下了,要么就是只想短暂的在床榻上歇息一下,结果熟睡了过去。
王归璨在床边静静坐了一会,他虽然没有很高的道德感,倒也不至于趁人之危。
欣赏了一下聂颖婉约的睡姿,王归璨帮聂颖盖好被子,正要起身离去,却忽的听见聂颖发出了一阵呓语。
“不要……我不想死……不要……”
王归璨皱着眉头弯下腰去,想听清楚聂颖到底在说什么。
“二郎!”
谁知聂颖却猛地坐起身来,面色由原本醉酒的嫣红变为了苍白如纸,双眸无神的盯着前方,只是喊着王归璨的名字。
“嫂嫂,做噩梦了?”王归璨试探的问道。
聂颖却没有回答,只是呆呆的转过头来看着王归璨,随即猛地抱住了他。
王归璨错愕的搂住聂颖,就听聂颖梦呓般在他耳边说道:“二郎,永远都别丢下我,永远……”
“好。”
王归璨下意识答了一句,聂颖却再没了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他发现聂颖的身躯从僵硬变得柔软,转头看去,才发现聂颖枕着他的肩头早已熟睡,唯有脸颊上残留着两行清泪。
……
天光微亮,王归璨睁开了眼睛。
他昨晚意外的没有做噩梦,但也没睡好……这棚屋实在小了些,他有点伸不开手脚。
翻身坐起来,王归璨刚刚推开棚屋的门,就看到聂颖正抱着柴火向灶台走去。
听见响动,聂颖转过头来,略显憔悴的面容上露出羞赧,小声道:“二郎,你醒了,对不起呀,昨晚把你的床占了,你在这里应该很难睡吧?”
“没有啊,我睡得很香,毕竟到处都是你的气味。”
王归璨嘿嘿一笑。
“你……你快些起来,早饭马上就好!”
聂颖还是招架不住王归璨的调戏,转身落荒而逃,不过倒也不像之前那般激动了。
吃早饭的时候,王归璨侧面询问了几句,但聂颖却全然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了,只是茫然的摇头。
王归璨见状只能将之归为聂颖做了噩梦,不再纠结。
“嫂嫂,要不我们搬家吧?”
王归璨想了想还是说道,“这里空间终归小了些,你又死活不肯进屋睡,总不能真的让你一直睡在这棚屋里,马上可就要入秋了。”
“可是这院子还有数月的租期,不住也是浪费呀!”聂颖却是摇头,“虽然如今手上有些余钱,但你在学堂修行,此后的吃穿用度却不能节省……”
王归璨劝说无果,只能暂时将此事放下,吃完早饭就准备动身前往学堂。
聂颖将王归璨送至门口,犹豫之后还是轻声道:“二郎,你和洛大人说的那些事情我也不懂,但你凡事一定要谨慎一些,莫……莫让我担心。”
若不是王归璨听力暴涨,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清,见聂颖垂着头红了脸,显然耗费了极大勇气才说出这番话,他哈哈一笑,此时左右已经有居民来往,王归璨只能忍住抱一抱聂颖的冲动,和聂颖挥手后大步离去。
……
高柳镇学堂所有的必修课大致可以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经史课,也就是讲解所有的大部头著作,包含所有史籍和诸子百家的正统学说。
第二类则是文章写作,或者更直白的说,是修炼知识的基础课,教导弟子们如何更快速的凝聚才气。
第三类则是才气的“运用”,包含发力技巧、运气法门以及基础的拳脚武术等等。
对于王归璨这样的记名弟子而言,只有经史课是必须参加,另外两类课程则基本等于正式弟子的专属。
不过恰好,今天早晨的第一节课就是经史,而且是林道长主讲,因此王归璨才早早的来了学堂。
学堂最大的一间教室内,王归璨抵达的时候,展元早就帮他占好了座位,学堂的弟子们也都到了大半,只是教室内的气氛却有些异样,弟子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似在议论着什么。
“怎么回事?”
王归璨坐到展元旁边,奇怪的问道,“大家都不晨读的吗?”
“听说林先生受伤了,今天的早课可能要取消……”展元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你听谁说的?”
王归璨一惊,林远堂不是去了卧龙府吗,怎么会受伤?
“有正式弟子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苏先生和司马先生在廊下交谈,隐约听见了‘林先生重伤’的字眼,而且两位先生都是面色严肃……”
“会不会听错了?”王归璨皱眉道。
“不可能,因为不止一个人听见了,而且当时司马先生声音极大,好像是在斥责林先生不该跑去卧龙府什么的。”
“这跟林先生去卧龙府有什么关系?”王归璨更是莫名其妙。
展元的表情也很疑惑,甚至面色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苦,“我比你更想知道……啊,好想直接去问司马先生,可是我又不敢!”
正在这时,苏念雪从教室门口走了进来,所有弟子见状都赶紧在座位上坐好。
“林先生临时有事,今天的早课取消,所有人自习。”
苏念雪匆匆说了一句之后,便与等在门口的司马恒一起离去。
展元终归还是忍不住追了上去,片刻后就怏怏折返,对王归璨摊手道,“什么都没打听到,还被苏先生臭骂了一顿……不过我看两位先生出了学堂,应该是往林先生家去了。”
王归璨心中有些担忧,但学堂自有规矩,他也不可能这个时候逃学。
“只有等散学的时候再去林先生家看看了。”
既然早课取消,王归璨就告别了展元,直接去了主楼的藏书室,打算继续研读展元帮他列的经史典籍。
只是王归璨才坐下没多久,就听“吱呀”一声,他抬头一看,正好看到藏书室的门被掩上,藏书室再度变得空无一人。
“不是吧,又来?”
王归璨无奈的扶住了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