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顾柔小心思

郭秀梅想起她女儿心头一沉，不由叹了一口气。

她这女儿不知道着了什么疯魔，成天把自己当做官小姐，顾大川读书刚开始的时候，她也曾幻想可以成为官太太，可现在他考秀才还差几分，更别说考举人，进京殿试了。

她叹气摆了摆手，嘱咐儿子，若是老太太问起，就说不舒服在屋里躺着呢，可别惹毛老太太。

孩子闻到饭香都不肯离开，都待厨房想能先尝上一口，狭小的厨房一时吵闹说笑声充满整个空间。

老太太从正房出来，走进厨房，正准备喊一嗓子，让媳妇们摆饭，刚靠近就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翻了天。

这群兔崽子，她身影刚出现厨房门口，里面霎时一静，她朝里扫了一圈，见一个小小的厨房挤满了人。

“咋的，老娘是短了你们吃了还是短了喝了，都跟个饿死鬼投胎一样，等不及饭上桌。”老太太大嗓门一响起，小辈们赶紧找缝从厨房蹿出去。

不一会儿就剩下三个顾家媳妇，老太太见盖子在锅上盖的好好的，点了点头，让她们准备开饭。

扭头见眼巴巴望着厨房的顾家小辈，老太太骂道，“还不赶紧帮你们的娘去摆碗开饭，难不成还要当娘的伺候你们，人伦孝义都念到狗肚子了？”

这话听的正房把人伦孝义念到狗肚的顾阮无言以对。

她前世因为是女孩被父母遗弃，虽然在孤儿院有院长妈妈的呵护，可那终究和父母相伴在身旁还是不一样，而且孤儿院孩子那么多，终究是照顾不过来的。

这一世，她虽成为另一个顾阮，但却拥有在这个时代比寻常母亲更伟大深沉的母爱。

老太太没有因为她是女娃就冷落，甚至比儿子更重视爱护她。

“软宝啊！娘给你端进来了。”顾阮一抬头就看见老太太小心翼翼掀起门帘一手一个碗端的朝她走来。

顾阮连忙迎上去准备接过，没想到被老太太一胳膊顶在身后，“娘来，小心烫着你那小手的。”

老太太将碗放在桌子上，拉过顾阮就催促她快吃。

顾阮看着老太太殷切的眼神，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是顾阮又不是老太太的顾阮，可她却拥有关于顾阮的一切记忆，这种纠结的感觉让她无法心安理得的去接受老太太对于顾阮的好。

老太太看着软宝拿起筷子愣在那里，以为是她不喜欢吃，她赶忙说道，“软宝，娘给你在碗里单独放了好多肉，你不是最喜欢吃肉了！还有这碗瘦肉白粥，吃完润润嗓子。”

顾阮听的鼻一酸，眼睛差点尿尿，担心老太太看见，她背过身猛咳嗽了几下，将眼泪憋回去，回过身，看着老太太担心的样子，面上扬起大大的弧度，“娘，我以后一定挣好多好多钱，给你打金首饰，让你穿好衣服，再也不吃苦！”

她一定，一定，会让老太太过上好日子！

老太太听了先是一笑，“你这傻孩子，娘都老了，还带什么金首饰，穿什么好衣服。只要你平平安安，娘就心满意足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跟喝了糖水一样甜，还是闺女好，有什么也想着她，不想外面的那些臭小子稀里哗啦的就知道吃。

顾阮拿起饼子，一看，满满一碗肉铺满了整个海碗，不会把买的肉都给她夹碗里了吧。

“娘，这么多，我吃不了，你和我一起吃吧。”

老太太佯装嗔怒道，“瞎说，你之前这一碗肉都险够，就这还吃不了。”

她看了看碗里的肉，喉咙不自觉的咽口水，这身子看的瘦弱，胃口却很大，想着老太太日渐衰老也吃不上什么好的，忍住嘴瘾，朝老太太撒娇说，“娘要是不吃，那我也不吃。”

看看，这就是女儿，再看看外面那群臭小子。

“好好好，那娘吃一块。”

顾阮从柜子里拿出碗和筷子，催促老太太吃。

她这几天醒来身子发软就在屋子来回转动，发现老太太的小锅小灶挺齐全的，记忆中老太太的细粮细面就在柜子藏着，时常给顾阮开小灶。只是近几年收成不好，做的少了，多了零嘴。

在顾阮万般招式下，老太太吃的乐呵呵的。

母女二人屋里温馨外外人不知，紧挨着正房的堂屋客厅里，顾家两个男人三个媳妇，加上零零散散的孩子，一共十来口人，目光都紧紧盯着面前这盆散发着肉香四溢的饭菜，心里着急，老太太怎么不出来。

顾大海先忍不住了，开口朝大侄子说道，“顾平啊，你去把你奶喊出来。”

顾平耸了耸肩，“三伯，你咋不去叫奶？”

顾大海龇了一下嘴，“没见你三伯我受伤了吗？”他今天刚挨了一顿，可不想再来第二次。

老太太和软宝吃完，端着碗回到堂屋，见没人敢动筷子，点了点头，坐在正面，放下了海碗。

众人的目光从盆移到海碗里，哇，一片片肉铺满了碗底，老太太敲了敲桌子，目光又看向老太太。

“这是给软宝补身子的，她心疼你们这些哥哥外甥，就留了一多半给你们。”老太太的话音落在一多半格外重了几个分贝。

顾大海等人听了瞪大眼睛，这是他，他们的小妹，姑姑吗？

郭秀梅不由抬眼瞄了外面天空一眼，这太阳也没真从西边上来啊。

老太太哼了哼嗓子，语重心长地对他们缓缓说道，“你们小妹，你们也知道什么情况，自打娘胎出来就一直小病不断，三岁那年差点就没了，的亏福大命大才又活了。”

“我这么多年一直精心养护，可说是精心但咱们地里刨食的能吃什么好的，这有了肉不是想着自己吃反而想着你们。”

顾大川低下头，尤为愧疚，今日娘的话还在耳边回想，自己考了这么多年，花费家里多少银钱。

要是他没考，说不定小妹就跟正常的小孩一样在外面奔跑玩耍。

顾大海眼前浮现小妹刚出生瘦瘦小小的，会说话就喊哥哥，真真能把心融化了。

老太太看儿子都面有怜惜，见顾平顾安臭小子眼睛还四处乱转，话音一转，“大花小草和顾平顾安，你们每天身体康健能跑能逛的，你们姑呢？”

“她身体不好，不常和你们一起玩，今年也不知老天爷是个什么意思？但她身为长辈，也担心你们身体吃不好受罪，才专门留下多半给你们。”

老太太说道动情，也有些委屈，“你们也不看看同村一般大的人，他们家吃的是什么，瘦的跟个麻杆似的，再看看你们一个个跟个小牛犊一样，奶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

老太太一番话说的家里男人不管大小全都愧疚的低下了头。

顾阮慢慢端着早上的冷掉的面条和鸡蛋出来刚好听见老太太的话，嘴角一抽，老太太这嘴皮子销冠铁定无疑。

大花小草上不了桌就在端着碗站在门口，忽然视线之中出现一双穿着绣鞋的小脚，又看了看自己脚上的草鞋，这家里能穿上绣鞋的只有小姑。

抬头一看果然是顾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