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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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灼一愣，立刻站直身体，双手规矩地放在身侧，嗓音紧张地绷着：“什么意思？”

陈漾眨了下眼：“我刚才把心动短信发给你了。”

“你发给……我？”裴灼心脏重重跳了一下，眼底流露出不可思议的光芒：“给我？”

“嗯，给你。”陈漾点头。

裴灼没动静了，罚站似的站在陈漾面前，脑袋微垂，眼睛也直勾勾的不知道在看哪儿。

他只知道自己耳边轰鸣，仿佛世界万物都消失了，惊喜铺天盖地而来，把他砸傻了。

“裴灼？”陈漾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捋了一下，只看到了白墙。

陈漾拿着信封的手在裴灼面前晃了晃：“你还好吗？”

“没事。”裴灼身侧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抬眸看向陈漾，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我没事，就是没想到你会发给我。”

他神色显然有点激动，音调都比平时低沉的磁性嗓音略高一些。

“那个，”陈漾怕他误会太多，小声解释：“虽然我发给你了，但是、但是不代表我对你……”

“我明白。”裴灼按了下胸口，尽量保持语气平稳，在心上人面前展现自己荣辱不惊的样子：“你给我发心动短信不代表你对我有意思。”

“这我肯定明白，你别担心，我不会因为这个产生误解。”裴灼表现得十分善解人意，而且他虽然自信，却不会自恋到那种没脑子的程度。

但是他可以确定的一件事就是，陈漾今天没舍得让他走。

陈漾舍不得他！

陈漾在给他机会！

裴灼面容沉静，心里却仿佛有个小人在疯狂舞蹈转圈，浑身上下都飞舞着粉色泡泡，心脏砰砰砰地几乎要从胸膛蹦出来，还得他用力压着才能控制住。

见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陈漾偷偷松了口气，声音很小地“嗯”了声，然后轻轻晃了下手里的信：“那这个我今天还能看吗？”

裴灼一哽，猛地想到自己以为要走而在信里写的那些东西……激动的内心倏地沉下来，

怎么办？他当时想着反正陈漾到时候看不到他本人，所以……他自己看都觉得别扭。

但是现在他不用走了。

裴灼心里的小人瞬间就不舞了，喉结艰涩地上下一滑，绷着嗓子道：“还是别看了。”

陈漾看出来了裴灼的紧张，好奇心顿时更茂盛了。这信里到底是什么内容，居然有这么大能量，能让裴灼感到紧张？

“我看看。”他眨了眨眼，低头拆信封。

“别——”裴灼伸手想抢，陈漾却似乎早就料到了，两手匆忙一背，把信封藏在了身后。

裴灼抢了个空。

“你已经送给我了。”陈漾抬眸望着眼前的人，漂亮的眼睛里面藏着笑意：“这是我的。”

裴灼很不要脸的：“我反悔了。”

说完就伸手继续抢，一只手从陈漾身侧越到腰后抢信，一只手按住了陈漾另一侧的肩膀不让他动，气息有点急促地说：“你不能看。”

陈漾感觉转眼之间一头装乖的狮子忽然就朝自己扑过来了，裴灼的整个上半身骤然贴近，说话间喷薄的呼吸就洒在他颈侧。

灼热的虚虚掌心擦过腰际，另一只肩膀也被死死按住。

一瞬间大脑空白，陈漾凭着本能脚步后挪，肩胛骨抵靠在墙磕了一下，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他强烈不适，惊慌之下瞳孔骤然放大，心跳加速，呼吸也在一息之间变得急促。

“你、”因为紧张，陈漾的双手在身后死死攥着，信封在他手中捏变了形，漂亮的脸蛋憋到通红，喘着气，红唇半张艰难道：“裴、裴灼……”

“嗯？”裴灼听到他发颤的声音后，迅速撤离身体，看到了陈漾异常潮红的脸，顿时愣住：“陈漾？你怎么了？”

“别、碰我……”

陈漾的后脑抵在墙上，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甩开裴灼，然后整个身体靠在墙上，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衣服布料，半弯着身体喘粗气。

这情况发生的太突然，裴灼又惊又急，想上前，又怕吓到陈漾，只能站在原地，双手腾空不敢动。

“身体又不舒服了？我扶你回房间。”裴灼试探地往前挪了一步。

“不要！”陈漾在急促喘息的间隙中阻止裴灼，再抬眼时，眼底水雾弥漫，声音哑而轻地说：“让我缓缓。”

裴灼僵在原地。

他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能站在原地束手无策，只能硬生生地看着陈漾。

眼前的陈漾看起来实在太脆弱了，发梢凌乱，仿佛黑暗深渊之中开出的一支花，凌空而生，却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摇摇欲坠不堪一折。

十几秒过去，陈漾才感觉自己缓得好受了些，他闭了下眼，缓缓站直身体，紧绷的肩也随之落下来，吐出一口气。

僵在原地的裴灼因为他这轻轻一动，仿佛被勒令禁行的机器人荣获恩赐重新启动，手臂虚虚抬了一下，开口时嗓音低沉而哑：“你…还好吗？”

陈漾轻“嗯”了声，抬手抹掉眼角的湿润，眼睛里面却依旧雾蒙蒙的，垂眸道：“对不起啊，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裴灼哑声，干涩的喉结滚了一下：“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你不舒服，对不起。”

他又想起了那次游戏，那时候陈漾也是这样紧紧捂着胸口很难受的样子，裴灼忍不住问：“陈漾，你到底是……”

“裴灼。”陈漾对他摇了摇头，看着他，眼尾红红地小声说：“你可不可以不问我啊？”

裴灼顿了下：“好。”

“也不要告诉别人。”陈漾说：“我身体不舒服的事。”

裴灼点头，眉头皱起，不放心地叮嘱：“但是你要去医院，如果你怕被人知道的话，找我，我陪你去。”

“好。”陈漾答应了，晃了晃手里的信：“这封信我回房间再看。”

话题转的太快，裴灼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出来，紧张得神色一僵。

“你放心吧，不管上面写了什么，我都不会笑话你的。”陈漾弯唇笑了一下：“我先回房间了。”

“…我送你。”裴灼迟缓点头。

他现在是死都不敢再跟陈漾抢信，看就看吧，脸丢了不要紧，关键是陈漾别难受。

裴灼把陈漾送到房间门口，薄唇动了下，关切道：“现在真的没有不舒服了吗？”

“没有了。”陈漾已经彻底缓过来了，只是心率还有些不稳，摇摇头道：“就那一下，已经好了。”

他这句说的是实话，裴灼看他神色表情还好，悬着的心终于暂时放下，沉下一口气道：“有事找我。”

“谢谢。”陈漾点了下头，转身推开房门进屋。

他进去后，裴灼又在原地站了几秒，松下来没多久的眉心又拢在一起，转身之际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边走边拨通了一个电话。

陈漾回房间的时候尤枫在洗澡，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陈漾到床边蹲了下来，信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拉开抽屉。

抽屉里放着他的小氧气瓶，陈漾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几秒，没动手拿。

仔细回想那一瞬间感觉虽然紧张而痛苦，但是一旦熬过最开始的那几秒，后面也没有那么难捱。

如果换做两年前刚生病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他肯定会昏倒吧。

所以谢医生说的很对，他确实不能逃避，必须接受“刺激”才行。

“希望能早点儿把你丢掉。”陈漾对着小氧气瓶轻哼一声，合上抽屉，趁着尤枫还没出来，拿起床头柜上的信，拆开。

裴灼刚才那么紧张地护着，他很好奇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信纸被折了两道塞进去的，陈漾抽了出来。拆开前，他猜测最多也不过是表白一类的话。

可等着真的拆开，看到内容后，陈漾才惊觉自己有点低估裴灼了。

光是开头就让陈漾心头一梗。

-陈漾，明天我就要离开，此后一别，怕日渐疏远，所以写信给你，实在是希望你能见字如面，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多多挂念……

看完这段的陈漾人已经麻了，睫毛颤抖地闭了下眼。

这用词怎么说……裴灼是以为自己要走，所以写信的时候忽然疯了吗？

陈漾好看的眉毛紧紧揪起来，他完全想象不到裴灼是如何顶着那张可以大杀四方的脸，用笔锋凌厉龙飞凤舞的字写出这样一段话的。

难怪后来裴灼那么紧张地要跟他抢信。

种种想法略过陈漾心头，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往下看。

-陈漾、

顿号后面被横线划掉了一段，后面紧跟着裴灼的真实发言：好吧，你应该也能看出来上面不是我风格，我很难受。

-我问方倾表白信怎么写，他让我去网上找，结果你也看到了。我想划掉，但是又怕你真的会喜欢，就留着了，觉得能给你留下深刻印象也不错。但如果你不喜欢就跳过去，只看前面和后面就——

陈漾用尽全力忽略“怕你会真的喜欢”那几个字，手翻了个页，看第二张信纸。

-好了。

-我不太会写信，第一次写，我母亲是外国人，情感观念比较先进，但我怕吓到你，所以我才写信，希望你能感觉好接受一点。

-不过有一点我得说清楚，我说我是为你来的，不是因为网上那些传言或者流量热度，我不会受别人的言论影响，但我会为心之所向而停留。

-别看我现在要走，但你应该也能猜到我不会放弃。所以如果以后我的任何行动让你给感觉不舒服了，别忍着，跟我说。不用像之前选房间那样委婉告诉我，可以直接拒绝，我不怕拒绝。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了解我，我也不够了解你，所以这封信不算表白信，可我对你心动是真的不可控，至于真正的表白，我会当面对你说。

落款是：裴灼

这回陈漾全看完了，手指抓着信纸边缘，耳朵尖儿有点红。

这就是二十二岁吗？果然怪直白的呢。

陈漾无意识地弯了下唇角。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导演喊所有嘉宾下楼，要公布心动短信的结果，摄像机也都准备就绪。

陈漾下楼时先遇到了在楼梯口蹲他的裴灼，陈漾一看到裴灼就条件反射想起那封信，眼睛飘忽乱瞟。

“你看信了？”想到自己写的东西，裴灼神色有点不自然。

陈漾缓慢点头，有些犹豫地说：“裴灼，你以后有话可以直接和我说的。”

裴灼：“……”

他难堪，下颌紧绷道：“别管。”

“我这不是怕当面说你会不好意思吗？”

陈漾抿抿唇边，勉强道：“那谢谢你。”

“咳。”裴灼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下楼下楼，我去看看陈漾老师给我的短信里写了什么。”

心动短信的结果是针对个人公布的，每个人依次进入小房间里面查看，就能知道谁给自己发了心动短信。

今晚给陈漾发短信的人有谢述尘、余曜，还有裴灼。

唐千屿不知道是不是碰壁多次所以转移了目标，总之陈漾看完后松了口气。

很快轮到裴灼从小房间出来了。哪怕他早就知道了惊喜，但真的看到来自陈漾的短信时，还是控制不住飞快的心跳。

哪怕陈漾只是简单地问了他一句“三明治里放了什么”，但四舍五入一下，裴灼还是看到了这背后开启通往爱情之门的钥匙。

为此，他出来的时候还刻意收敛了面部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别太没出息。

“裴老师难道今天也没收到短信吗？”

余曜看裴灼面无表情，心里更笃定裴灼没收到短信，笑着道：“我们还没和裴老师相处够呢。”

裴灼单手插兜，看他的眼神像看在小丑：“你说什么？”

“我说——”

“哦，你说短信？”裴灼甚至都没给余曜再说一遍的机会： “你怎么知道陈漾给我发心动短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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